“狐貍，你瞧這布匹如何？”我扯著一塊雪絹問狐貍道。

那妖媚絕艷的臉從紅花綠藍的絹布中探出來，砸了咂嘴嘴，問道：“耽誤了老子賺錢，就是喊我出來陪你買布的嗎？”

我沒有理會他的不悅，摸了摸那上好的布料自言自語道：“一定很配傾璃的氣質，最近城中有家裁縫師傅做的衣裳很是華美，等會送去讓他給傾璃裁幾件。”

餘光瞥見狐貍不屑地白了我一眼，無聊地趴在布莊的櫃臺上呵氣玩。

“老板，我讓你幫我訂制的那匹緋色綢緞可是到貨了？”我將那雪白的絹布放在了櫃臺上問道。

“到了。”那掌櫃的答應了一聲將布匹呈了上來，緋紅色的綢緞上精工刺繡了許多盛開的火蓮，栩栩如生，美艷而慘烈。

狐貍眼前一亮，卻沈住氣沒有吭聲，我展開一角仔細端詳了一下說道：“不錯，不愧是江南的刺繡，的確精美。”說完，問狐貍道：“傾璃一向淡雅，偶爾改換一下風格，穿一件艷麗的紅袍會不會也很驚艷呢？”

狐貍有點吃癟的表情，交叉了胳膊背過身去，說道：“傾璃一向白衣翩翩，這顏色哪裏配得上他出塵的氣質。”

“說的也是。”我沈吟了一下，然後拿綢緞在狐貍身上比劃了一下，說道：“這麽熱烈的顏色倒是很配你。”

“老子不稀罕！”他說道。

“老子也沒說要送給你。”我說著，付了銀子，左右腋下各夾了一匹布，然後往裁縫鋪子走去。

狐貍有些煩了，說道：“若無它事，本仙尊可就回去了，最近淩子喬那王八羔子頻頻出入傾璃的房間，我得回去看牢了他。”

我回身睥了他一眼，說道：“你不跟上來我怎麽量體定做袍子？”

他一怔，道：“我身形比傾璃要寬一些，你還是帶上他本人來測量吧。”

“傾璃的身子我早有數了，我說的是你，這騷包的顏色你真當傾璃穿的出來嗎。”

狐貍一頓，問道：“一開始就是為我訂購的綢緞嗎？”

“嗯。”我答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去，心裏盼著他一定要跟上來。

狐貍終究是隨我來到了裁縫店，那男掌櫃的借量體為名在狐貍身上摸了好幾把，終於，他磨蹭了半天，還準備繼續揩油時，狐貍瞇著眼睛，表情甚是危險的說道：“摸一下可是一百兩，從你剛才摸到現在怎麽也有個千八百兩了吧，要是拿不出銀子來，小心老子掰斷你的老二來償還。”說完，一巴掌拍碎了身側的長桌。

那掌櫃的一哆嗦，急忙陪著笑臉說道：“

好了，這就好了。”

次日，狐貍盯著酒樓上張貼的菜譜說道：“我想吃雞肉，嗯，兔子也很美味，要不然，給本尊來一頭烤乳豬吧，吃著更爽些。”

我沒有搭理他的自言自語，而是拖著下巴對老板說道：“給我來一份銀耳蓮子羹，還有一份水晶蝦仁，一份長壽蓽喜絲，一份水煮魚肉，一份花蓮珍珠貝……”

“我不喜歡吃這些東西。”狐貍在一旁說道。

“可傾璃喜歡，他口味清淡，多吃些海鮮為好，太油膩的東西吃不來的。”我一邊說著一邊嘀咕：“買壺什麽酒水好呢？傾璃的話，喝酒倒是喜歡挑烈一點的，真是有個性。”說著，自顧自地傻笑。

“哼！”狐貍背過身去，揚了揚手說道：“你繼續挑吧，我回去了。”

趕在他走門之前我對掌櫃的說道：“做雞肉撒點白酒去去腥氣，乳豬烤得半熟就好，兔子的話也要七分熟。”

“這可怎麽吃啊，哪有豬肉半熟的？”掌櫃的嘀咕道。

“這你別管，有些人挑食，不喜歡太熟的東西。”我說著，見狐貍這才慢騰騰地走了出去，只是背影似是有些沈重。

之後幾日，我同樣是在破費中一邊偏愛著傾璃一邊又照顧著狐貍的感受，不論是準備什麽都會準備兩份，時日一久，狐貍似乎也習慣了我的行事風格，理所應當地接受著我的恩惠，只是不願再陪我出門，說是鬧心的厲害。

如此過去了小半個月之後，我不再給狐貍準備禮物，而將銀子全部花在了傾璃身上，今日送一架古琴，明日送幾本詩詞，後日送一套墨寶，總之盡挑他喜歡的東西贈送，手上的積蓄越來越少，但是瞧著狐貍的臉色越來越陰心裏反倒是無比暢快。

那一日，傾璃百般推辭過後接過了我送給他的翡翠吊墜，放在手心裏端詳了一番，說道：“色澤真好，怕是花費了雪公子不少的銀子吧？”

“你喜歡就好了，聽老板說這翡翠青翠欲滴已十分接近玲瓏，帶著對身子很有益處。”我說道。

一旁的狐貍萬般不願的將目光從那翡翠上移開，低聲道：“敗家玩意兒。”

我無視了狐貍的嘀咕，撩起了傾璃的墨發，為他掛上了吊墜，說道：“我是個粗人，不知道該用什麽法子討好你，可能這樣獻殷勤有些低俗了，但是你需得明白，我是對你用了心的。”

傾璃臉色一滯，低了低頭道：“雪公子，傾璃再如何扮清高也不過是風塵中人，配不上您的一番情意，還請——”

我打斷了他接下

來的話，說道：“不要妄自菲薄，在我看來，這世上沒有比你還純粹的玉石了，也許你心有所屬，但是給我一點時間，別急著拒絕我，我相信，你會看到我的好。”

狐貍一旁做出了嘔吐的姿勢，順帶著送了我幾個白眼。

只是傾璃咬了咬嘴唇，還是拒絕了我的一片“情真”。

我苦笑了一下，糾結了許久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簡直愁斷腸一般，然後噙著眼淚，故作憂傷地說道：“不必說了，我懂了，原來是我太固執了呢，明知道傾璃的心理不可能有我。”說完，我低笑了幾聲，說道：“淩公子論風度和儀表的確在我之上，是我高估自己了，你好好歇著吧，雪某先告辭了。”我說完，破門而出。

不知道咱的演出如何，可是達到了聲淚俱下的效果。我下了樓之後便放緩了步子，心道死狐貍怎麽還不追上來，按照我倆的交情，他理應前來安慰我一番才是，這樣我也能借機博取他一點同情，感情是一個加深的過程，也許他會因此對我產生了別的情誼呢。

只是……

丫的不會是在幸災樂禍吧！

剛準備邁出門去，忽聽到一聲媚笑，然後是狐貍的一句“活該吧，早說了傾璃和淩子喬之間有一種牽絆，除非死亡，不然任何人也介入不了。”

這貨當真是在看我笑話！

我回過身去，哀哀淒淒地說道：“那又如何，我愛他，單有這一點我也覺得夠了，愛一個人不見得一定要霸占了他吧，如果淩子喬才是他的良人，我便一旁看著他吧。”

他瞇著眼，忽而冷笑了一聲，說道：“你是什麽人當我不清楚嗎，少在那裏唱感情戲了，聽著也不嫌惡心。”

“像我這種紈絝就不能偶爾動一次真情嗎？呵呵，反正老子失戀了，你盡管幸災樂禍就是了。”我說完，邁出了門檻，故意絆了一下，腳下踉蹌了幾步，讓自己的身影看起來再衰一點。

後來，我倒是省了銀子，每晚只在浮生若夢的廳裏叫上一壺酒水，然後故作憂傷的看著傾璃的房門，特別是看到淩子喬進進出出時更是長籲短嘆。

狐貍偶爾會邁著妖嬈的步子在我面對落座，然後撫摸著自己白嫩的胸脯說道：“何必故作感傷呢，若是覺得寂寞了，便做我的恩客好了，雖然我不會真的委身於你，起碼也能給你制造一個醉生夢死的夜晚。”

我睥了他一眼，道：“老子眼下除了傾璃誰也不要，走開！”

他的眼裏有一抹慍色閃過，然後起身離開。

如此，我又在“浮生若夢”傻坐了許多天，一天夜裏，許是自己有些壓抑了，喝的有點微醉，迷迷糊糊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。

此處的客人多半已經睡下了，一時間安靜了許多，只伴隨著幾聲柔柔細細地呻吟聲偶爾傳入我的耳膜，我突然覺得自己身子有些發燙，然後伸出手來探到自己的袍子底下想著自己解決一下。

此時，忽見狂風大作，我一個激靈正欲坐起身來卻發覺自己腦袋脹得厲害，重又趴回了桌子上。

隱約中似是看到一個身形魁梧，一身黑衣，頭發蓬亂卻有型的男人走進了“浮生若夢”，所經之處帶了一陣疾風，有那麽點戰神的風度。

迷迷糊糊中只見他上了二樓，那老鴇子像是被那陣風吹暈了一樣，趴在了臺子上一動不動，就連樓上此起彼伏的喘息聲也跟著消失了。

整個青樓，真的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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